星期三, 12月 28, 2011

我在花園的日子

畢竟是人治部,畢竟是大公司,所有問題都有出路。於是,聖誕前我開始 garden leave。

雖然是我自己呈辭,但這是一間我喜歡的公司,有很多我很欣賞的人,當我真的要離開時,我心裡真的很難過,眼淚真的要跌下來。我開始清理硬盤上的私人檔案,並且寫了一封電郵,通知曾經與我共事的許許多多同事。

伴隨著 automatic holiday notice 的回郵,更多的是真切的回覆。一位部門之首甚至要把我約出來問個清楚。我會赴約,我要告訴他許多事情:我的恐懼我的缺點我的喜好我的快樂。我還會問他要不要來我的婚禮。哈哈。

我真的很感激這四年的工作經驗,特別是我的電車同事。這份工作豐富了我的思考,豐富了我的見識。錢是別人看到的回報,但我的得著遠非只是錢財的收入。我媽碎碎唸我丟了薪水這麼高的工作可惜。世界是很大的,再高薪一點的工作我也有能力找得到。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毛主席說的。

不過我是一個 unique 的人,只有一份 unique 的工作才能吸引我。

(不過我是一個 unique 的人,只有一個 unique 的男人才能吸引我。honey honey 我愛你呀!)

星期日, 12月 25, 2011

心魔

我們都想扮演天使,人們眼中的天使。我形象一向魔鬼,但今天晚上,就在聖安多尼堂的聖詠讀經默禱之間,我清晰地對自己說:你認了吧你,過去近十二年內你為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謝謝你,我會好好愛你,實事求事。你包容了我的任性軟弱懶惰,但我今天自己知道原來過去我一直把這些當成不思進取的借口,並博同情。誠然我明白我靚女令人心軟,不過這也是一個呃神騙鬼。

今天下午攀石時能人所不能確是令我振奮。雖然是自決的選擇,但濫薬傷害自己打爛自己的飯碗畢竟是令人沮喪的事。我雖然嘴裡不說,但我心中知道這些事是不對的。所以思緒非常亂,又要任性,又覺得不應該。

星期四, 12月 15, 2011

輾轉思歸

林夕說過要有相當的感情經歷才能寫好歌詞。大學時上董啟章的課,他又說把韓麗珠的輸水管森林和看不見的城市中關於廢墟中的洗浴設施等的一個篇章相提並論。

......


我一無所有。我能給你的只是激情

她從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生。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學教師,每天早上五時三十分起來上學,睡覺的時候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差不多一千多度,近視三百度散光,三年前才配了隱形眼鏡,冬日夏天都穿一條黑裙子,與丈夫五個月才有一次性,整個人都十分過時,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基督徒,但很奇怪,她不。

搬到了屯門,轉到一間五級學校教的是中五的數學。壞學校的男學生特別高大,肌肉發亮,腋下的濃毛總教她不敢直視。她開始教微積分便感到了不安,好像有數字在咬她。

男學生做算題時她坐在那裏看校園已經開始轉紅的楓葉。十月天氣,她一直流汗,黑絲裙子緊緊的貼在腿上。她掏出手帕來抹汗,手帕是血紅的,也是絲。

他坐在後排看他。她流汗時他開始發硬,也流了一身的汗。

和她一起流汗就像和她有什麽關係。

測驗時她在試卷裏收到一張從裸女雜誌撕下的女郎照片。女郎的下身和乳房密密麻麻的寫滿她的名字,女郎的口部還滿滿的畫上瓶子毛筆木梳等硬物,塞着。她嚇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不可能。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就像犯了什麽罪,她不敢對人和人提起這件事。這她自己她都不敢想。

惹人遐想,令人動心起慾,就是她的罪。

但她知道。她上數學課她不敢望課室後面。

要來的終要來。他在教員室門口等她。她走到他前面,停下步來,右手還抱着一疊數學習作簿。他沒說話,雙手插在褲袋裏面。她頓一頓,就「拍」的給他一巴掌。

當夜的月亮很殘酷。

她病了。再上中午數學課時後排空了一個座位。她怔怔的坐下來。良久,坐在前排的小男生低低說:「我們都答完了,密斯。」

那個座位一直空着,直至校園的野火花盛放,他們把座位搬走了。

夜來她自睡夢中苦醒。丈夫抱著她,她說:「有一個男學生。有一個男學生。」

「他為我自殺。血跡從男廁一直流流流到籃球場,真可怕。」

她一直說着說着這故事。跟姊姊說,跟大廈看更說,跟醫生說,甚至寫成小說,登到報上。

(黃碧雲)